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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威赫歸掌上──虎尾的布袋戲傳奇

布袋戲的傳承演繹，有著說不完的江湖血淚與縱橫傳奇。若要一探究竟，便不能不親訪臺灣布袋戲的原鄉戰場：雲林虎尾……。

2023-01-17

布袋戲的江湖血淚與縱橫傳奇

「半神半聖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賢；腦中真書藏萬卷，掌握文武半邊天。」

布袋戲、又稱「掌中戲」，是深刻在臺灣魂中的一塊永恆印記。

2006年時，布袋戲勝過玉山和小吃，榮獲全民票選的「臺灣意象總冠軍」；而在那之前，布袋戲在電視播映中創下高達97%收視率的世界紀錄。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只要鑼鼓聲響，詩號高唱，人們便會放下手中的工作，扶老攜幼地奔向廟埕廣場或者電視機前，只為了知道歷經百難千劫的英雄兒女們，今天能否再次憑著機智與武功，戰勝金光閃閃的萬惡罪魁，贏得正義。

在最鼎盛的時刻，布袋戲因為太受歡迎，驚動了政府當局，被以「妨礙士農工商正常作息」為由一刀斬落，禁止播映。

當然，這不是布袋戲第一次因為和人民聲息相通而被查禁，畢竟類似的風浪，早在日治時期便有經歷。於是，戲班暫歇，各自做工種田，私下繼續排戲，果然幾年後東風再起，而有了霹靂布袋戲在錄影帶產業的榮景。這一切起落跌宕，一如布袋戲中的兒女情長、劍影刀光，數百年的戲夢人生，自有訴不盡的人生如戲。

▲皇民時期的日本人形劇團（攝影│周悌）

「一口道盡千古事，兩手舞動十萬兵。」

布袋戲的傳承演繹，有著說不完的江湖血淚與縱橫傳奇。若要一探究竟，便不能不親訪臺灣布袋戲的原鄉戰場：雲林虎尾。

▲雲州大儒俠史艷文凝視守護著布袋戲的璀璨輝煌（攝影│周悌）

布袋戲世界中論劍的華山──雲林

雲林，是布袋戲世界中論劍的華山。

「（雲林）是掌中戲藝師不敢輕易踏入的戰場。」邱祖胤先生在作品《空笑夢》中這樣描述：「這裡北有西螺閣派坐鎮，西有虎尾洲派桃李滿天下，往南是斗南國興閣、義興閣家族勢力，沒有真功夫，沒人敢來這裡搭台演戲。」

其中的「虎尾洲派」，乃是由「通天教主」黃海岱老先生開創的「五洲園」一脈，特色是以劍俠武戲和舞台效果著稱。黃海岱的弟子們遍布全臺，子孫後代也爭氣：創作出「雲州大儒俠・史艷文」的「金光布袋戲」黃俊雄、以「清香白蓮・素還真」進軍電影產業、並將傳統戲曲上市櫃的「霹靂布袋戲」黃文章（強華）、黃文擇，以及「天宇布袋戲」的黃文耀三兄弟，正分別是第一代黃馬、第二代黃海岱以來，百年布袋戲家族的第三代與第四代。

▲金光布袋戲舞台的以聲光效果為主（攝影│周悌）

和以李天祿老先生為代表、拜田都元帥的北派布袋戲不同，在雲林拜西秦王爺的「（此地）戲班，特別重視『氣口』，」邱祖胤在《空笑夢》書中說道武戲之外，念白的特色也是一絕：「閉起眼睛聽戲，也能聽出人物的情感與故事的高低起伏，這裡的師傅更像是講古人，人人說得一口好戲，甚至唱得一口好戲。」

以情感為魂、以氣口為劍，虎年辭世的「八音才子」黃文擇數十年來演繹了數千個角色，將承繼祖輩的洲派絕學，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全盛時期，布袋戲不但成為了整塊土地共同的生活經驗，更登上了國家戲劇院，也在商業電影院線拿到票房冠軍；子弟們的努力成就，應驗了開創布袋戲的祖師爺、落第書生梁炳麟所受到的天啟──功名威赫歸掌上。

位於洲派聖地的「雲林布袋戲館」

虎尾，是洲派聖地，也是「雲林布袋戲館」的所在。

根據雲林縣政府資料：虎尾古稱「五間厝」。最初開墾時，稱為「後尾」，但因為「後」與「虎」唸起來相近，就在初來乍到的日人弄不清楚之下，「後」就成了「虎」，「後尾」也就成了「虎尾」。

▲虎尾郡役所，今天的雲林布袋戲館（攝影│周悌）

在虎尾的「雲林布袋戲館中」，典藏著近百年來布袋戲的文物歷史。

隨著入口處與真人齊高的儒俠史艷文的目光，可以看到不同時期、不同風格的布袋戲藝術。不但有掌中戲時期的巧雕偶，以及金光戲時期注重聲光氣勢的大偶之外，也有為了日治時期皇民戲需求而生的日人造型偶；而戲臺的展出中，除了今日廟口常見的金光風格戲臺，亦有被納入「國家文化記憶庫」的黃金彩樓「六合軒」：由泉州師傅以樟木精雕之後，再敷上金箔與金漆，雕梁畫棟的巧工，在方寸間造就了一片天地。

▲黃金彩樓：六合軒，龍柱盤旋，氣勢萬千（攝影│周悌）

本土的布袋戲典藏之外，「當季特展」則是以「世界在掌上」為主題，展出布袋戲在不同文化間的多元面貌。其中的歐洲戲偶，其類似的風格可以在影集《冰與火之歌》（Game of Thrones）與《獵魔士》（The Witcher）中看見。

▲特展中滿是異國風情的戲偶（攝影│周悌）

布袋戲館的建築，也有著自己的故事。

布袋戲館本是日治時期的「虎尾郡役所」，落成於1931年；也就在那一年，嘉義農林棒球隊贏得全臺高校棒球冠軍，開始了「英雄戰場，天下嘉農」的征程。

因為臺灣的糖業商機，虎尾驛臺鐵縱貫線於1910年開始營運，隨著日本會社的紛紛進駐，虎尾蓬勃發展，最終在中山路北端的行政中心建設了基地一千平方公尺的上木下磚建築「虎尾郡役所」，與有著高聳塔樓、今日變身成為「誠品虎尾店」的「虎尾合同廳舍」。

「虎尾郡役所」在國民政府時期曾被做為「虎尾警察分局」使用，也是當地人稱之為「舊虎尾分局」的原因。遊人可以在此探訪到一處冷硬森嚴的「拘留所」，坐在其中的警察監視台上，能明顯感受到肅殺的氛圍。屬於黃海岱家族的黃逢時曾在年輕時因為打架而被關在這裡三天兩夜，這段軼事不但展現了虎尾洲派獨特的豪俠作風，也成了布袋戲館與百年布袋戲家族的另類緣分。

▲雲林布袋戲館正門旁可以看見黃海岱老先生的紀念雕塑（攝影│周悌）

▲傳統戲偶：生旦淨末（攝影│周悌）

▲傳統戲偶：旦，婀娜多姿（攝影│周悌）

▲傳統戲偶：末，智慧深藏（攝影│周悌）

▲史艷文的大舅子與好友，劉三先生（攝影│周悌）

▲布袋戲館內的傳統戲偶（攝影│周悌）

雲林布袋戲館

地址： 632雲林縣虎尾鎮林森路一段498號

營業時間：10:00~18:00 （週一、週二為休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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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雲林布袋戲館」所在的「虎尾郡役所」，如果仍有餘暇，建議以糖廠和虎尾驛為目的地，順著中山路緩步漫遊，享受都市中少有的文化美景。

中山路上，舊鐵道與城市共存，遊人在不經意間便會巧遇文化地標：如一黃一紅、相映成趣的「虎尾信用購買販賣利用組合」與「大日本製糖株式會社」，分別是今日的「辰欣中醫診所」和「文井畫室」等；在由藝術家彩繪妝點，情侶們常在此外拍的「五間厝」鳥居與巷弄之旁，就是「虎珍堂」。虎珍堂以口感綿密、內餡細緻的「虎月燒」聞名，其建築則是老屋「正義百貨行」，老屋二樓特別打造出舊時代的氛圍，專供內用的客人享用餐點，並在此拍照留念。

▲五間厝可見到藝術家的個性化塗鴉（攝影│周悌）

▲五間厝是情侶外拍的好選擇（攝影│周悌）

▲虎珍堂（攝影│周悌）

▲虎珍堂親切的店長Mei（攝影│周悌）

再往前行，便抵達虎尾糖廠和虎尾驛。

舊時虎尾有「糖都」稱號，糖廠內的「紅磚酒精槽」的斑駁造型溫暖獨特，有如宮崎駿作品中的天空之城；而虎尾驛，又稱「五間厝驛」，今已不作運輸之用，穿過虎尾驛的木造建築後，會遇到造型渾厚的老火車頭。虎尾驛中有販賣「蔗香手工蛋捲」，是以虎尾糖廠的蔗糖為原料製成，厚實的口感中有著自然的蔗糖香，無論坐在虎尾驛中享受，或著做為伴手禮，都可為這趟旅程劃下完美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