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臺僅存三個牛墟──有墟堪逛直須逛

人對生不逢時的懊惱有很多。於我而言，就是自己生得較晚、對事物接觸又太少、且對世界認識得太慢，以至於當我知道牛墟的時候，全臺灣的牛墟只剩三個。只要想到這個，縱使無濟於事，仍讓我徒生一陣懊惱。

換個角度想，幸好還有三個地方有牛墟。以及，雖然現在的牛墟性質與內容和以往早已大不相同，然有總比沒有好。有墟堪逛直須逛，莫待無墟空感嘆。

墟有幾個不同字義，其中之一是「農村定期的市集」；牛墟，顧名思義，即以進行牛隻交易為主的市集。臺灣在清代早有牛墟，日本時代更有多達九十多處：臺中州61處、臺南州22處、高雄州11處，專門從事耕牛買賣活動。

經過漫長的歲月變遷，農業式微、工商業興起，加以農耕進入機械化時代，耕牛需求逐漸萎縮；1999年口蹄疫爆發，政府禁止牛墟買賣牛隻，市集內容遂轉為各種攤商集結，販賣各式農產品、農具、日用雜貨、當季生鮮蔬果等，牛隻交易的畫面再不復見。然即便如此，牛墟還是有著一定的趣味，輕易都能滿載而歸。


▲現在的牛墟雖然已經沒有牛隻交易，但依然可見農具販售，也是農業社會餘景（攝影│陳琡分）

▲一籠一籠的小雞買賣取代了牛隻交易的畫面（攝影│陳琡分）

▲不能買賣牛隻，買小雞倒是可以的（攝影│陳琡分）

牛墟，你得這樣逛

三處牛墟，臺南佔二，剛好是最大的善化牛墟與最小的鹽水牛墟，另一則是北港牛墟。

算日子

逛牛墟要算日子。我腦子不好使，總是記不得幾號輪到哪個牛墟，這個時候除了上網查，我還會翻出手機裡一張燉鱉攤商的招牌照片，老闆很貼心地列出了三大牛墟的時間：日期尾數每逢147鹽水、258善化、369北港，遇0公休，大月31日也無市集，每一處皆為九天有墟。有的攤商隨日游牧，到處都會出現，例如這家燉鱉；有的攤商則固定不動，例如善化牛墟內的紅糟牛肉湯，有墟才營業，等於一個月只做這九天生意，已成該處牛墟專屬特色之一。


▲我都靠這張照片來找今天牛墟在哪裡（攝影│陳琡分）

起早不趕晚

逛牛墟不只要看日子，還得早起。當然因應觀光旅遊需求，不少攤商都已經延長擺攤時間。但很多公嬤型的地方小農還是習慣起早不趕晚，許多熟門熟路的牛墟客也清楚這一點，便跟著一大早就前去採買。是以如果想要逛到貨品最齊全的時刻，建議不要超過九點才到，晚了不是賣完，就是沒什麼可以挑。

現今牛墟的表定市集時間是清晨六點到中午左右。我覺得最理想的遊逛時段約莫是在早上七八點。尤其夏季，此時天色已大亮，然白晝的熱氣尚未襲來，還餘著幾分凌晨的清涼感；趕墟的小攤大商多數皆已就定位，商品也擺得七七八八；起早的人們三三兩兩輻輳而入，即便是剛好遇到週末的墟集，也還不至於擁擠。

▲善化牛墟後方有神祕的六合彩同好聚集區，不少阿伯在這邊討論牌支（攝影│陳琡分）

先巡一圈再開吃開買

抵達後可以先悠悠哉哉地大致巡過一輪，在心裡暗暗記下採購清單，不必急著開買。覷個順眼（且人潮絡繹不絕）的小吃當早餐，在善化就來碗牛肉湯，在鹽水記得訪一家薄皮蛋餅，墊墊肚子暖個胃，八分飽後從容開逛。待地毯式逛完買完後，再去吃一輪。


▲鹽水牛墟內有家無名蛋餅老店，自朝琴路轉進土庫路大約100公尺不到，在左手邊。餅皮薄如蟬翼，非常美味。這一盤是兩份的量，實不相瞞我上次連外帶共吃了四份（攝影│陳琡分）

有些東西不能等

然此處有例外：在進行初步全場瀏覽時，如果看到有阿公阿嬤，小小一人蹲踞一角，跟前堆著單一款自家收成之當季農產品，如花生、竹筍、瓜果等，前後僅寥寥數麻袋，這就要先下手為強。省得走完一輪回來公嬤完售人去樓空，徒呼負負。

逛牛墟，驚喜必然，粗放必然，生猛必然

我喜歡逛牛墟是因為這裡時常有相對罕見的小吃、生鮮與地方特產，價格合理，甚至低廉。

除了牛肉湯，蛇肉、土虱、羊雜、牛鞭等熟食湯品，在這裡都稀鬆平常，端看來客敢不敢吃。而我在善化牛墟看到一桶桶活跳跳的泥鰍和土虱、一盤又一盤泛著鮮亮光澤的豬睪丸羊睪丸，都是一般市場少見的風景；還曾經只花五百元就買了隻養到超級足齡的大全雞，單是剝下來的雞胸就將近三斤重，肉質更是絲毫不柴，我母至今念念不忘。也只有在牛墟，我們能遇到賣鵝的攤商，多數是養鵝人家開發財車帶著自家的鵝出來販售，生鵝熟鵝、全鵝半鵝，琳瑯滿目。最好吃是他們自製的鵝肉丸，Q彈味美，買回家煮湯配火鍋，意猶未盡。

▲牛墟不只有燉鱉或牛肉湯，牛鞭牛雜羊肉等也是常見（攝影│陳琡分）


▲右邊的白球是豬睪丸，非行家不可輕易購買，以免買到腥臊貨色，煮了也無法入口（攝影│陳琡分）

▲蛇肉湯當然也是有的（攝影│陳琡分）

牛墟如同放大版的傳統市場，講究乾淨精緻者可能無法。這裡粗放必然，生猛必然，混亂必然，人情也是必然。遇到沒看過的，就大膽開口問這是什麼（你很有可能一路都在問這是什麼），喜歡就問多少錢，嘴巴癢就講講價，買太多拿不動可以先暫時寄放老闆那，但千萬要問一句老闆什麼時候走。有次我跟某個阿嬤買整麻袋花生，付完錢先寄放，逛了一輪回來後發現阿嬤竟已原地消失，驚慌的我被隔壁賣小黃瓜的大叔喊住，說我的花生在他那裡：「阿嬤賣完回家了啦！」

鹽水牛墟

位於鹽水國小正門前方之土庫路、朝琴路一帶，可定位鹽水國小。

市集時間：06:00～12:00，國曆日期每逢1、4、7之日，即每月1、4、7、11、14、17、21、24、27日開市，31日無市集。

善化牛墟

南126縣道附近102號上，可定位7-11牛墟門市。

市集時間：06:00～12:00，國曆日期逢2、5、8之日，即每月2、5、8、12、15、18、22、25、28日開市。

私房推薦│

水仙宮市場無名麵店

說到水仙宮市場的早起美食，多數人想到的應該會是廟旁的海產麵，然我更喜歡這家巷子裡的小麵店。雖不像海產麵那樣人山人海，卻也是常常高朋滿座；店內陳設簡單，環境相當整潔。品項只有幾款乾湯麵點和黑輪米血等，價格平實，滋味雋永。點一碗乾麵，切個貢丸菜頭油豆腐，一百元有找。老闆還會幫你把切料配成湯（若點湯麵則變乾切）。趁早逛個市場後吃這樣一套，整天都舒爽。

地址：臺南市中西區海安路二段270巷21號（舊門牌為海安路414巷21號）

▲水仙宮市場內小巷無名麵店，一早就座無虛席（攝影│陳琡分）

▲早上吃乾麵配熱湯，飽足整日（攝影│陳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