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實的豆菜麵（攝影│下港女子）

農家時代下的飲食──豆菜麵

信仰是難以證實的，包含飲食。每個區域都有特定的飲食文化，透過當地儀式的詮釋，成為每個當地人記憶裡的特定時空。滋味是每個人會有的鄉愁，沒嚐到還好，一懷舊起來都是再普通不過的陳年往事，搔癢腦中迴路，逗弄突觸。

第一次吃到臺南豆菜麵是在六甲，因環島旅行借住在當地友人家，隔天一早他便拎著好幾袋豆菜麵，說是臺南人特有的早餐。簡單一碗素雅油麵，搭配大量咬來清脆的水煮豆芽菜，淋上醬汁攪拌，相當樸實，卻是一整天最可靠的活力來源。


▲水煮豆芽菜是豆菜麵的最佳配料（攝影│下港女子）

豆菜麵的飲食脈絡已難以考究，不同於配料豐富的擔仔麵還有移民痕跡可以追尋，豆菜麵僅能被推測為農家時代下的產物。因早年社會大家生活不易，物資缺乏的前提下，豆菜麵僅需將麵條燙熟，料理簡單、成本低，又可以吃粗飽，便成為做事人一日之計的開始，盛行於臺南市的北部區域，尤其是八掌溪和曾文溪之間的嘉南平原一帶，像是新營、六甲、白河和下營等，但每個地區的豆菜麵還是有些微差異，有些地方的麵條較厚實有嚼勁；新營的豆菜麵麵條比較扁平，清爽彈口。

小小一間復興路豆菜麵，招呼著新營人的早晨時光

從嘉義市搭火車，十五分鐘車程即可抵達新營，雖然新營隸屬大臺南行政區，生活圈卻與嘉義密不可分。鄭氏政權來臺後，派駐軍隊在各地實施屯田兵制，開墾農田，以解決軍糧不足的困境。當年屯田地點以軍事單位做為命名辨識，先有位在鹽水的舊營，隨著屯田區域向東擴大，新設立的區域便稱為新營，地名也被沿用至今。

新營市區不大，電子地圖輸入豆菜麵，跳出來的清單不計其數，決定前往與庶民生活息息相關的市場，揀選屬於新營的豆菜麵日常。從新營車站前站出來，越過兩個大圓環，步行十五分鐘抵達喧鬧的新營市場，這一區從日治時期開始發展，周圍座落許多歲月悠久的老房。

「復興路豆菜麵」沒有現代店面的豔麗，依然保有往昔的紅磚樑柱、平面拉門和若竹色與鵝黃色相間的窗框，幾張桌子散落在用餐區域，就是當地人的飲食風景。騎樓下的攤車，兩座小山冒著熱氣：一邊是炒米粉，另一側則是豆菜麵。


▲當地人的飲食風景，樸拙而簡單（攝影│下港女子）

「豆菜麵要淋肉燥，還是淋蒜頭醬油？」老闆親切地詢問口味，已在旁偷聽兩三輪當地人點餐的我，早就將蒜頭醬油視為當日所屬，當下情報顯示豆菜麵搭配豬血湯，是當地人前來復興路豆菜麵的點菜邏輯，跟著來一組絕不脫序。


▲豆菜麵搭配豬血湯，遵循當地人的點餐邏輯就對了（攝影│下港女子）

時隔數年的豆菜麵，素樸如舊。沒有鋪張華奢的配料，堅持以經濟實惠的價格飽肚，成為嘗遍萬千美食後，得以回歸原點的平凡美好。餐後詢問老闆新營各家豆菜麵的麵條是店家手工製作嗎？天真浪漫的門外漢如我，逗得老闆哈哈大笑說：「麵條的前置作業非常繁複，現在大家都跟工廠拿了，不然我早上六點要開店做生意，可能凌晨一點就要起床準備了。」

物美價廉的豆菜麵，炎炎夏日正消暑

他也無私分享店舖的豆菜麵來自新興製麵加工廠，許多新營豆菜麵的上游都是他們。而從店面旁的忠義街走進新營市場，不到一百公尺的距離就能遇到新興製麵的門市部攤位，指引我前去買一袋回家做為旅途味蕾的延續。

物美價廉的豆菜麵，買二十元的份量就足以應付一整天的伙食。現成的麵條回家只要烏醋和醬油一比一，再依照個人口味拌入蒜末，炎炎夏日十分消暑，兩三下就讓碗底朝天。若想要吃點重口味，豆菜麵也很適合加入香菇肉羹，吸飽湯水精華，沒有什麼是當日做不了的體力活。

▲新興製麵的門市部攤位（攝影│下港女子）

復興路豆菜麵

臺南市新營區復興路39號

早上六點開賣，賣完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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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的阿嬤甜湯攤車

走入新營市場範圍，在成功街與成功街29巷的交岔路口，有一個賣著薏仁湯、綠豆湯、紅茶和豆花的攤車，上頭寫著阿嬤純正市場老店，但網路查不太到確切的資料。看著買氣絡繹不絕便也跟著排隊嘗試，負責人俐落地張羅點單，薏仁湯和裝到八分滿再淋上糖水的豆花是熱門選項。我買了一杯薏仁湯和消暑的古早味紅茶，僅帶有一點點清甜，吃起來沒有負擔，令人驚豔。薏仁湯的口感綿密，一下子就呼嚕嚕吸完了，是當天最驚喜的隱藏版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