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性家之味
「心」是永遠無法限制的創造家,可為與不可為,實無實際標準,唯乎「心」。心說可便可,心認定不可則絕難成。讓心創造一座森林與一個花園與一間禪室,解憂療癒悅心,安住於室,悠遊於宙。
▲攝影/彭力姸
少了外在的社交,完全回歸自己
許多與我一樣,移居東海岸的朋友們,都有個不能說的祕密。一開始,大家默默地自己享受著,甚至沒告訴彼此。
直到,疫情從三級警戒轉成二級警戒,我們才有點「哇,夢要醒了!」的感受,相互間帶著絲絲害羞的表達:「其實,我好喜歡三級警戒的生活歐!」「真的!我都不好意思說,我也是耶!沒想到你們也是。」
我的這些移居東部的朋友們,有些是民宿業者;有的是瑜伽老師;也有從事旅遊相關;還有咖啡相關業……其實原本的工作都很仰賴觀光,照理說無法營業的日子,該要心慌慌才是,但沒想到,大家從一開始必須閉關的假想緊張,至真正開始實施一陣子後,竟然愛上了,這變得超級單純的日子。
日日晨起便在自家院落或幾百坪起跳的大農地裡蒔花弄草或耕作。陽光一轉炙熱,便毫不留戀地退場,因無業績壓力,何需與烈日拼搏!?沖個涼,好整以暇地泡杯莊園咖啡,鬆坐於遮陰處,與外面的赤焰如隔岸觀火,陽光下的海與天都藍得如寶石閃耀。
▲攝影/彭力姸
而日日栽種照料的蔬果,全不讓人失望的該報恩的報恩,依時而生而強碩而結實累累,於是日日餐桌上的食材全有了著落。
不能與他人接觸的時光裡,少了必要的社交,完全回到自己。而那些理所當然應該要做的工作,也因與外在的隔離,而暫時省去。不必整理客人所需的空間,就改來整理自身生活的空間,利用這機會斷捨離。
▲攝影/彭力姸
自然走向如是安在的生活
一開始,確實會擔憂生計;一開始,好像會因沒工作而有些空虛;一開始,也真的與家人因難得如此緊密地待在同一空間,而有些摩擦……但住在可以看山望海的東海岸,海風微微吹,白雲隨風移,眼兒瞇瞇垂,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風景,日子就這樣很快習慣了。
習慣勞動身體;習慣栽種時的汗水淋漓與暢快;習慣生機旺盛的雜草,割完草幾天後瞬間長高;習慣無事也必去田裡走走;習慣耕作時忘了時間;習慣遠遠的距離,與經過的農人,互喊一聲:「下班囉!」遮在口罩裡的微笑與會意,在晚霞光彩裡漾出,映成滿滿的關愛。
▲攝影/彭力姸
這樣的日子一日日地過著,自然而然走向如是安在的生活: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能夠如此安住於斗室,實因居住在自然相伴的環境裡,家室無需妝點,光是窗外的景緻,就能帶你上天堂。那住居於城市,該如何「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攝影/彭力姸
讓身安住於室,讓心悠遊於宙
性格屬性本就喜愛寧靜與單獨的我,宅在家是一種善待自己的禮遇。在尚未移居東海岸前,為讓自己安適,便將住家妝點略帶禪風茶室的味道。空間的營造如魔術,挑對元素,能讓身心接收到振頻,連結細胞裡相對應的區塊,喚醒生命體驗的記憶。這是何以,人們一到寺廟或教堂,不需任何指示,即自動進入寧靜祥和狀態中。
隨手摘取路邊的小花小草,插於手作陶瓶器裡,鋪上草木染的桌巾,放個安靜波頻音樂,喝個下午茶,是茶抑或咖啡,皆可皆可,單圖在微禪裡,讓自己清淨清心,如入山林,「休」得浮生半日閒。
▲攝影/彭力姸
一向喜愛田園的我,也試著在都市樓屋中創造偽菜圃,在陽台與頂樓種植菜蔬,當植物多樣化,成了一微型生態時,各種不請自來的昆蟲(蚱蜢、蝴蝶、瓢蟲、金龜……)與跟隨牠們的腳步而至的鳥兒,這小小一方土,養了千百生機,也養了怡性,在小宇宙裡窺探整體。
當無陽台可植栽的居所,也不放棄創造一座森林。有陽光灑落的角落,簇擁著常綠小盆栽,桌上櫃邊苔球層層落落,空氣鳳梨似從天而降的綠島,抑或垂掛滿室的綠之鈴、愛之蔓、佛甲草……珠珠串串如綠瀑垂簾。再可將薄荷、羅勒、迷迭香、蝦夷蔥……可食植物之小小盆栽,置於廚房窗台,於是長出了微香草花園。
「心」是永遠無法限制的創造家,可為與不可為,實無實際標準,唯乎「心」。心說可便可,心認定不可則絕難成。
讓心創造一座森林與一個花園與一間禪室,解憂療癒悅心,安住於室,悠遊於宙。
▲攝影/彭力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