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YOND

菲律賓超狂聖誕節

 

臺灣的聖誕節氣氛一年比一年還稀薄，自從掛羊頭賣狗肉的行憲紀念日不再放假之後，聖誕節要是不在周末，我們都得去公司看老闆挺著聖誕老公公的肚囊笑呵呵。

 

要怪只能怪臺灣太少人信天主教了，人家耶穌是唯一天神，祂生日全民放假理所當然；臺灣人信佛教多，有釋迦牟尼佛，又有阿彌陀佛，更別提底下那些文武百官，每個佛生日都放假，那還要不要工作啊！為了一視同仁，只好統統都不放假了。

 

菲律賓有八成以上人口是天主教徒，聖誕節自然成了一年之中最最最重要的節日。

 

到底有多重要？接下來我會帶大家看看菲律賓人有多麼重視這個節日，並分成六點觀察一一分析菲律賓聖誕節的特殊之處。不要以為隨便掛個襪子、吃頓耶誕大餐就可以拍拍屁股去跨年，事情可沒這麼簡單。

 

凡事都得提早準備

請想像一個菲律賓人撕下八月的月曆。

「哎呀呀，已經九月啦，我得開始準備聖誕節了。」

九月就開始準備聖誕節？！凡事都得提早準備，但這也未免太早了吧。

 

在臺灣，每年農曆過年的十五到三十天前，你會在各大賣場開始聽到許多過年專屬的主題歌曲，以及當年生肖動物的擺飾，然後，一直聽一直看、一直聽一直看，往往覺得好煩好膩。

 

但如果這種程度你就承受不住，到菲律賓大概會精神衰弱到住院。在菲律賓，打九月一日起，聖誕節前戲就要做好做滿。

▲ 菲律賓聖誕節都很早開始佈置／攝影 南漂作者

百貨公司會從九月開始布置聖誕節裝飾、大量播放聖誕歌曲，最常聽到的一首是個老男人唱的，而且會叮叮噹噹洗腦整整四個月到你美叮美噹。對應的節慶商品，諸如聖誕禮盒與裝飾更不用說，明明中秋節都還沒過就已經全面大肆開賣。到了十月中旬則會出現以下怪現象：萬聖節和聖誕節裝飾同時擠滿每個賣場，讓你有機會一睹聖誕老人加入其他妖魔鬼怪們爭奇鬥豔的行列，非常新鮮。

 

九月開始準備實在有夠早，為什麼不乾脆從八月或七月開始呢？

 

有個牽強的理由來自於英文拼音。

 

菲律賓人稱九月到十二月這四個月為「Ber Months」，因為September、October、November、December都是「ber」結尾，所以九月開始慶祝聖誕節，完全就是名正言順超級ber棒。

 

另一方面，菲律賓許多賣場常從九月就開始進行聖誕節促銷，這除了商人太喜歡賺錢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來自於馬尼拉的交通問題。

 

每年一進入十二月，馬尼拉的交通就會從原本的黑暗期升級成白金2.0版的至尊黑暗期，只要是賣場附近的道路，肯定比哥吉拉拉過的馬桶還要水洩不通，走路十分鐘的路程，開車可能要兩小時。換言之，提前開始促銷活動的部分原因是為了紓解龐大的聖誕節購物人潮，要是不從九月開始紓解，全都塞到十二月才進行促銷，馬尼拉可能真的會變成一片死海。

 

聖誕老人不重要

聖誕老人在西方小孩心中，地位可能比林肯還高。這點或許臺灣人比較沒有共鳴，但多少能從一些家庭式美劇略窺皮毛。在美式風格的聖誕節裡，聖誕老人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少了這個體脂過高又老是私闖民宅的老頭，多少老外的童年瞬間就不完整了。

 

但在菲律賓，聖誕老人算哪根蔥！完全不是聖誕節的主角，頂多就是個跑龍套的，我估計只有一半的菲律賓小孩聽過聖誕老人的故事。在菲律賓，聖誕節是用來慶祝耶穌誕生的，絕不會讓一個芬蘭來的老頭搶了耶穌的光彩。

我實際問了幾個菲律賓小朋友關於聖誕節的事，他們都告訴我，聖誕節是為了慶祝神的生日，可以放假領禮物，沒人提到聖誕老人。

 

由於我的所在地相對偏僻，我想在馬尼拉都會區比較有錢或生活比較西式的家庭，應該還是會讓小孩認識聖誕老公公，畢竟這小肥佬還真是有一定的馭兒魅力。

 

Bling Bling的怪異裝飾

過聖誕節嘛，肯定得放些Bling Bling的東西。

 

菲律賓有一種當地獨特的裝飾品叫做Parol，古早做法用竹子與硬紙板，現在則進化出許多不同的製程，常見造型是一個大星星在中間發亮，旁邊有一堆陪襯物跟著一起發亮，整體看來比閃亮三姊妹還奪目，有點像美少女戰士變身時會出現的東西。

 

以我主觀審美角度來看，Parol是個俗到極點的裝飾品，每次開車看到路邊賣Parol的攤販都忍不住心想「這東西也太醜了吧」(我看到的通常在鄉村，都市裡的樣式可能會比較新潮)，但它在菲律賓人心中可是有著獨特的地位。

 

身為菲律賓人，當你把Parol掛在家門外時，就代表你分享了對神的信念與希望，也同時意味著黑暗永遠無法戰勝光明。

 

另有一說則指出，掛上閃閃發亮的Parol是為了迎接耶穌的再次誕生，打燈可能是為了輔助照明，使生產過程更加順遂。

 

隨便買個醜醜的發亮花圈就能幫耶穌助產，CP值這麼高的事情，路過經過千萬不要再錯過了，嗯？

 

以上三點緊鑼密鼓的聖誕節介紹比較是我個人的觀察，接下來將分享菲律賓當地的傳統聖誕節習俗，但我並無親身經歷，大多為網路調查，再與菲籍同事反覆確認事實後才提煉寫成。

▲ 個人覺得很醜的菲律賓聖誕節裝飾／攝影 南漂作者

Simbang Gabi─倒數九天的聖誕儀式

跨年倒數十秒算個毛，倒數整整九天的聖誕節才叫潮。

 

是的，菲律賓人除了從九月就開始準備聖誕節，但這樣還不夠看，到了最後九天，他們還會來一段終點前的最後大衝刺，稱作Simbang Gabi，這是菲律賓獨有(由西班牙傳入)的聖誕儀式，相傳你只要遵守儀式的規矩，就有可能美夢成真。

 

到底Simbang Gabi美夢藍鑽計畫的規則是什麼呢？

 

簡單來說，你可以在十二月十六日當天許下願望，接下來只要完成連續九天的Simbang Gabi (午夜彌撒)，願望就會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平安夜完美達成。

 

我問菲籍同事什麼是半夜彌撒？他說從十六號開始，每天凌晨約四點(有些地方會更改至傍晚，但正統的時間是凌晨四點)前往特定的教堂，禱告、唱聖歌、聽牧師布道，就是半夜彌撒了。

 

記得我查到這個活動時不禁想，凌晨四點？所以菲律賓人都以為自己是Kobe嗎？很好奇這麼吃力不討好的活動是否會有人想參加。沒想到菲籍同事很不以為然地說：「全部人都會參加啊！這是一個很令人期待的聖誕活動。」

 

雖然Simbang Gabi有許願的功能，但九夜彌撒主要是為了慶祝並迎接耶穌的誕生，所以整個活動呈現出非常歡樂與正向的氛圍，播放的聖歌都比較開心，相較於聖周時的死氣沉沉，Simbang Gabi可以說是充滿派對風情的彌撒。

 

由於大多數人都會參加，許多菲律賓人會趁彌撒結束後和老朋友與家族成員敘敘舊，教堂外自然也有許多準備了吃不完的食物和點心的攤販，所以雖然要一大早起床，菲律賓人還是很熱愛這個活動。

 

值得一提的是，這也是菲律賓人一年當中少數可以把冬裝拿出來穿的時機，熱愛冬季時尚的菲律賓人一定都會好好把握這九天，把衣櫃裡長蛆的絨毛風衣拿出來秀一波。

 

總而言之，如果你希望在平安夜娶到郭雪芙或嫁給郭富城，只要從十二月十六日開始，連續九天的半夜跑去菲律賓教堂唱聖歌吃點心，一切就沒問題囉，一起來揪團吧！Go Go Go！

 

Noche Buena─聖誕夜的凌晨晚餐

Noche Buena和Simbang Gabi同樣源於西班牙，融合一點美國文化後，再經由一些小改良，就變成了菲律賓人獨特的習慣。

 

有什麼特別呢？

 

簡單來說，它是一個在聖誕夜零時零分舉辦的晚餐會，有點像我們過年吃的年夜飯，一家老小齊聚一堂，共享晚餐與慶祝耶穌的誕生。最常出現在Noche Buena的料理有火腿、起司、烤乳豬、菲式義大利麵和Kakanin─Kakanin是菲律賓對甜點的統稱。

 

Noche Buena一詞源於西班牙語的「一個好夜晚」，並和Simbang Gabi   關係密切。因為參加完午夜彌撒後，肚子通常都很餓，所以菲律賓人常常聚在一起吃宵夜，吃著吃著就吃出了文化，加上他們天生喜歡辦派對的性格，就衍生出Noche Buena的習慣了。

 

我問菲籍同事半夜才吃晚飯不會很餓嗎？他說不會，因為正常的晚餐時間就會先吃一次了。也就是說聖誕夜這天，菲律賓人可以連吃兩次晚餐，雙倍祝福，兩倍飽滿，比撿到五顆鑽石還興奮。

 

最後，在多數菲律賓人的習慣裡，Noche Buena也是他們開聖誕禮物的時機，真正的有吃有喝又有得拿，怪不得要從九月就開始期待。

 

Christmas Caroling─卡拉永遠OK

我個人認為，菲律賓人是世界上最愛唱歌的人種，沒有之一。

 

舉凡在工作中、在街道上、在大賣場裡，只要一有機會，菲律賓人就會大肆揮灑他們的歌喉。尤其在賣場裡，只要經過有賣卡拉OK機的     用品店，肯定有人在唱歌，要是沒有人在唱，那就是店員在唱，而且通常都唱得有模有樣，偶爾才會有人出來殺豬。

 

之所以提到唱歌，是因為在聖誕節時，會有大量的菲律賓小孩(有時也有大人)在街道上大唱聖誕頌歌；他們還會像童子軍一樣，按你家門鈴只為了在你面前高唱一曲。

 

享受音樂是要付出代價的，通常表演結束之後，你必須用金錢贊助他們。每當你付完錢之後，他們還會再唱一首感謝歌曲來讚嘆你的慷慨，只差沒有跪在地上喊感恩師傅。

 

因為有錢拿，很多平常就在街上要錢的菲律賓人便會順勢而流，趁這機會小撈一筆，大多數人也會在感恩季節的感染之下，心甘情願掏出腰包，獎勵這些非專業級的音樂表演；如果是認真一點的人，有時候還會自製樂器，像是用啤酒蓋串成的鈴鼓，或隨便拿個鍋蓋當鈸等。現在也有許多非營利與社會團體趁機募款，不過他們通常都比較有誠意，除了單純唱歌之外，可能還多附贈一段三階和聲配阿卡佩拉。

 

總而言之，如果你喜歡表演，熱愛歌唱，又老是考不過街頭藝人的執照，歡迎在聖誕節到菲律賓街頭唱Last Christmas！

 

說了這麼多，其實還是回到菲律賓人的價值觀核心─家，才是最重要的。

 

這麼多儀式、這麼多活動，其實都是要讓家族成員有機會團聚在一起，對於擁有特別多海外工作者的菲律賓來說，聖誕節假期就是返鄉的最佳時機。甚至不只是家人，還有Simbang Gabi  與家鄉老友的團聚。

 

耶誕要快樂不一定得收到最棒的禮物，不一定得派對狂歡，只要待在重要的人身邊，就算只是看電視發呆，唱著破爛的KTV，也一樣很快樂。

▲南漂在菲律賓跨年前的馬路上拍照／攝影 南漂作者

本文內容出自時報出版《菲律賓，不意外！？南漂作家的文化臥底筆記》

 

作者｜南漂作家

看更多有趣的菲律賓故事｜http://go.beyond2.to/3y9k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