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過少女以後,一生都有少女魂!
少女長大的過程也是戰鬥,跟自己戰鬥,打完架以後,從此也就是好朋友了。
▲攝影 Nikita Koshechkin/Pexels
想對少女說
少女愛說抱歉,甚且少女覺得自己是不是對不起了全世界,她在體內養成,「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所以……」的自責句型,然後,每天反覆練習,直到非常熟練。少女習慣把自己縮得很小,很小很小,再小一點,肩膀內凹,駝背,下巴微縮,雙腳內八,什麼都是向內壓縮的,不要占據這世界太多的分量,不要太著惹人眼。少女知道自己要笑得很得體,溫柔得很無害,做什麼也不要太過度,太是什麼意思,「太」就是,超過了其他人的想像邊界。在所有形容詞裡面,最沒有殺傷力的就是可愛。你要可愛,可愛就夠了,不必更多。少女內心有很多聲音,很少願意說出來,喉嚨很啞,聲音很緊,大概覺得沒什麼人要聽,匆匆開口,就已經想閉嘴。
那個少女是我。曾經是我。
偶然看到臉書回顧,自己二十來歲的照片,那年我延畢一年,在法國里昂,震撼的除了青春氣息,還有我的少女姿態—青春而彆扭,像什麼的複製貼上。友人戲稱,「那是少女獨有的羞澀,不好意思啊我在這個世界上,但我會把自己縮小一點的。」我說對,設計對白大概是這樣,「對不起我只是不小心經過,沒有什麼威脅,沒有看到我也沒有關係。」
▲攝影 Loc Dang/Pexels
那一年的我,與當時的手機畫素,都很復古。那時還習慣要穿小外套,要注意防曬,還碎念一白遮三醜,不忘在暖陽之下打把傘,底下的人不忘留言,小心變成黑妞。總記得要擺出流行的拍照姿勢,食指與中指之間,用力撐開,這樣才可愛,腳踩萬年converse,內八,的與得不分。
少女可愛,在於不帶任何威脅,做任何事情都帶著一絲抱歉,內建一種情緒勞動的熟悉。不知道為什麼,這成了一種,最經典的少女圖像,在成長史裡頭,我隱隱約約就是知道,這樣,最是安全,最是討喜,最是識趣。
圓滑軟綿,少女的個性,就是沒什麼個性。
或許所有人都曾經當過這樣的少女。也或許不,總之那曾經是我。
而如果可以,我想對少女說的其實是這樣——你不必做誰的娃娃,就已經足夠漂亮。面向世界,你要有自己的意見,你不必二十四小時微笑,總是無條件承接,抱歉不是你的禮節,不要輕易道歉,你的存在沒有對不起全世界。
道歉是有意義的,不要浪擲自己抱歉的額度,為你真正願意承擔,與有責任的事情道歉,為真正的錯誤道歉。那樣的道歉,才有力量。
你也有行路權,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地行動,不必急著要把自己縮小,而終有一天,你能活得很大很大,並且你會比任何人都明白—大不是用來欺壓他人,而是用來照亮自己關照的那些事物與那些人。你有話想說,於是你表達自己,你的聲音將能夠被很多人聽見,而你會發現,她們也都好像,曾經的你。
▲攝影 RODNAE Productions/Pexels
世界對你多有期待,你就把期待看作是雲,雲很美,但終究距離很遠,那不過只是一種想像,不足以定義你,不見得與你有關係。真正的實話是這樣,你想成為誰,就去成為誰,你願意做什麼,就去努力做,那是身而為人,理直氣壯的魔法。我希望你相信,那個魔法,一直也在,不會隨著年紀增長而消失不見。
做過少女以後,一生也有少女魂。少女腿直,能行走四方,無論是天堂路或邊疆險境,我們是那樣一一地踏實,突破想像邊界。少女眼睛亮,能觀大局,能解縱橫阡陌,也能看細節,能夠一葉知秋,對萬事萬物有所好奇,世界新鮮,一切等待開創——你知道嗎,少女的小,其實好大好大。
少女長大的過程也是戰鬥,跟自己戰鬥,打完架以後,從此也就是好朋友了。少女之心,何其輝煌,不用埋在什麼可愛的、千篇一律的面具裡。少女之力,逼近洪荒,可以載舟也能敗部復活,生活總有零件脫落,最終還是我們自己,帶我們去過幸福快樂的生活,happily ever after。
本文內容出自悅知文化《如果理想生活還在半路》
作者|柯采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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