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半的布袋過溝風景,廟埕的露天大菜場
海線鄉鎮是長者比例較高的聚落,食物料理上多少考慮到年長者的牙口。或許那些呼嚕嚕輕鬆吸食的食物看似沒什麼特別,但其實是圍繞著照顧鄰里的細心看待。
「你站在這個角落等一下,我去幫你看今天有沒有開?」原先坐在過溝建德宮外乘涼的大哥,語畢後爽快地騎上腳踏車,消失在小徑深處。
有些地方的美食限定比日出展露還可貴,若想要感受萬物皆靜寂,天光漸漸攀的明朗,我們還可以倚賴科技與氣象預測,告知我們日出時間、什麼時候應該起床,往哪裡眺望才足以得償所願。
但是,很多街邊美食才不遵循可預測的公式度日,Google Maps的營業資訊只是參考、電話不一定撥得通。即便當地有熱鬧的民俗文化活動,商家不見得會開店迎合遊客的湧進──經營準則全依他們的心情拋物線界定。
▲過溝建德宮外聚集的市場(攝影│下港女子)
甜鹹之外的米苔目
想嚐到可遇不可求的傳說美食,過程也像一場德州撲克遊戲,我們握著已知的條件,盤算每個變因的可能性,跟注、過牌觀望,甚至棄牌都有可能。這一次,幸運之神再次沒有眷顧我,過溝米苔目來到第三次碰壁,暗暗思忖,會不會非得蒐集到一個正字號?
▲早晨六點半的過溝街景(攝影│下港女子)
早上六點開始販售的「過溝米苔目」,品項一葷一素,名目上稱營業兩個半小時,但可能開賣一小時就售罄了。當地居民會先奪得先機直入攤商住家選購,若七點還沒賣完就會推到建德宮前兜售,是樣連過溝人都不一定買得到的早餐風靡。
▲手作米苔目是把粉團從米苔目板篩出粉條,因此米苔目又稱呼「米篩目」(攝影│下港女子)
會對過溝米苔目如此窮追不捨,大概就是想親眼瞧瞧「白糊糊」的廬山真面目。我最初認識米苔目源自於傳統挫冰,透亮的線條搭配著豔黃色澤的粉粿,淋上糖水,就是童年的奢侈享受。當我在臺北念大學時,某次撞見市場裡的鹹米苔目,汆燙後妝點幾根韭菜,才猛然意識到這是項甜鹹通用的食材。更不用說後來跟同學到臺東玩,名店「榕樹下米苔目」的火紅氣焰,柴魚與肉燥的濃郁湯頭又像再次經歷一條離航軌道,讓人哇呀呀地驚訝出聲。
如今我已經三十多歲了,不僅參與過親手製作米苔目的體驗,也更得心應手游移在米苔目的甜鹹身份,這樣聽來米苔目應該沒有握有任何再嚇唬我的前世今生吧?沒想到偶然從過溝人得知,純米製成的過溝米苔目,燉煮到入口即化,湯頭濃稠如白米漿,色厚而不見底。這下好了,連鹹派的米苔目也分枝為清湯派還是糊狀類,口感的細緻差別也只能再豪賭一場,等待下一次凌晨五點半出門的衝勁。
王爺廟外的露天大菜場
開了三十五公里的路程前來過溝,總不能鎩羽而歸,好險廟埕總是擔任集市的重要角色。小貨車們心照不宣地停靠在道路兩邊,營造出一條短暫的購物路徑,讓村民可以沿路滿足肉品、蔬果或海鮮的採買需求。海線村落的魚販特別豪邁,一簍魚直接涮一聲倒滿地,拉著幾張椅子與三五好友開始閒話家常。即使一心多用,動作依然純熟迅速,半小時的時間就把漁獲賣光了。
廟的一旁還有建德市場,與當地居民的住家相鄰,這區聚集的攤商感覺主要是來自附近聚落的村民。這是一條很難直截了當完成採購任務的小巷子,看他們每走兩步路就遇到熟識的對象,習慣性地互拋對話窗多哈拉兩句。明明是個規模玲攏的市場,滿是笑意蓬勃的人聲雜沓。
▲不少村民聚集在建德市場閒話家常(攝影│下港女子)
逛一圈發現建德市場周邊的早餐店各有千秋。除了學生客群喜愛的連鎖早餐店外,許多人前往「阿娥麵攤」外帶炒麵或炒米粉,一般量20元計算,很容易就再隨口喊一顆滷蛋、加碼關東煮的黑輪。另外一邊的廟前早餐店則是各式內餡的包子、饅頭或刈包,搭配國農牛奶,彷彿讓人回到充滿無憂的小學時光。
▲阿娥麵攤(攝影│下港女子)
較靠近西部濱海公路的「過溝龍泉豆漿店」則是專心提供小籠包、煎餃和水煎包,把當地人的胃囊照顧得服服貼貼;而這裡的現煎蛋餅則是屬於軟潤餅皮的類型。最後,再咬了一口從建德市場買的碗粿,質地同樣是軟綿綿的。
▲過溝龍泉豆漿店(攝影│下港女子)
我似乎從周邊的料理習慣感受到當地的飲食偏好。海線鄉鎮是長者比例較高的聚落,食物料理上多少考慮到年長者的牙口。或許那些呼嚕嚕輕鬆吸食的食物看似沒什麼特別,但其實是圍繞著照顧鄰里的細心看待──儘管這趟依然沒有完成過溝米苔目的品嚐任務,但依然是踏實滿足的狀態踏上歸程。
阿娥麵攤
嘉義縣布袋鎮過溝西勢28-1號
06:00–12:00,週六、週日公休
過溝龍泉豆漿店
05:30–08:30,週日公休